面對新工業革命共性賦能技術和制造技術的深度融合，在經濟發展帶來的歷史機遇和挑戰面前，金磚國家要加快建設制造強國和邁向全球價值鏈中高端的步伐。新工業革命領域人才培養與合作成為金磚國家的共同訴求。

新工業革命領域人才培養成為共同訴求

近年來，金磚國家新工業革命領域人才培養已具備一定基礎，但也面臨諸多共性問題。例如，巴西的生物燃料科技和工程、人工智能、信息通信等工業領域，在金磚國家中最具發展潛力，但其在人才培養方面卻存在較大欠缺。俄羅斯在IT、航空航天、人工智能、區塊鏈等領域的人才培養比較扎實，但在人工智能、大數據技術、區塊鏈技術、量子技術和傳感技術、自然科學和工程等領域的人才缺口依然較大。印度擁有計算機及信息領域最具競爭力的培養體系，每年大約培養7萬名計算機軟件人才，同時其在超級計算機（軟件開發）、先進制造業（汽車、航空）等領域處于全球領先位置。數據顯示，截至2022年，印度擁有超級計算機企業3000家以上、大數據企業1000家以上、工業互聯網企業約2000-3000家。隨著印度逐步實現“數字化”，預計到2025年，其互聯網產業產值將占全國GDP的10%。龐大的人才需求使印度新工業革命領域人才數量也存在明顯不足：機器人、超級計算機領域缺口約為200萬人，工業互聯網約為200萬-500萬人，信息科學、人工智能缺口約為500萬-800萬人。

新工業革命中，中國在超級計算機和區塊鏈領域處于比較領先的位置。據統計，截至2023年6月，全國擁有工業互聯網企業40萬家以上、區塊鏈企業總數超過10萬家、人工智能企業近270萬家。新工業革命重點領域所需人才數量分別為：智能制造約900萬人、人工智能約500萬人、物聯網約1600萬人、云計算約150萬人、大數據約210萬人、工業機器人系統操作員和運維員約125萬人、工業互聯網約235萬人。

近年來，“智能制造”“互聯網+”等新產業、新業態正成為南非實現跨越式發展的有效手段。南非在物聯網、自動化技術、3D打印、加密貨幣、數字經濟等新工業革命領域的企業數量快速增加。但科學和工程技術、機器制造業、工業互聯網、信息通信技術、人工智能、計算機和原子能等領域人才緊缺。

新工業革命領域人才培養的素質結構與技能要求

新工業革命領域人才培養的素質結構主要包括品格結構、知識結構、智能結構三大層面。

品格結構涵蓋全球化思維、人際交往技能、工程與人文倫理。全球化思維即掌握全球科技創新發展動態、具備創新精神，能在新工業革命領域與不同時代、風格、能力、興趣及背景的人進行高效合作，并在勞動力全球化背景下有效開展跨國和跨文化工作。人際交往技能，即具備領導力和社會影響力，能建立人際間的有效溝通和信任并影響利益相關者。工程與人文倫理，指具有以國家情懷、生態意識和辯證唯物主義方法論等為代表的正確三觀，以及“人類命運共同體”、和平發展、共同發展和文明交流互鑒的價值理念。同時，還需具備基于工程與人文認同感的自信與進取精神、敏銳洞察力、果斷判斷力和求實精神，擁有勤奮踏實、協作共享的品質及耐受力與自控力。

知識結構主要指行業知識。包括縱向層面，能以自然界與人類社會的基本規律為主線，借助不同的思維方式貫穿起各類知識；橫向層面，熟練掌握所在領域的基礎知識、應用知識和專業知識。同時，計算社會科學被稱為“社會科學研究的第四范式”或“數據驅動的社會科學”，因此，對于“新文科”類人才而言，還應培養其基于計算社會科學的專業知識。

智能結構涵蓋個人能力和技術素養。個人能力，包括分析思維能力和創新能力、批判性思維和分析能力、技術使用和監督及控制能力、韌性和抗壓性及靈活性等個人素質綜合能力。技術素養，指對現有及即將出現的技術保持足夠敏感，對未來技術發展趨勢有實質性認識，并能認準時機借助技術完成目標。

總體來講，新工業革命領域人才培養的技能要求包括以下四個方面：

一是數據管理技能與機器理解能力。新工業革命以智能技術為支撐，應持續推動工程人才向“技術偏好型”轉變。未來，數字化技能將成為社會與產業發展的重要驅動力。

二是人機合作與智能增強意識。新工業革命領域正處于機器人介入和轉型升級的大變革時代，機器人正由“機械臂”等純粹機器設備，轉變為具有人類智能和靈活性的新型設備。同時，協作機器人在工業領域中的應用越來越廣泛。隨著智能技術的廣泛滲透，人類終將進入與智能機器強強聯合的人機融合時代。

三是技術倫理與機器防御能力。自動化系統在增強人類能力的同時，也在模糊物理與數字世界、個體與群體之間的界限，進而衍生出復雜的倫理、法律等技術安全問題。面對智能技術這一“潘多拉”魔盒，要在充分考慮人工智能風險的基礎上增強工程人才技術倫理教育。

四是領導力、情感技能與創新思維能力。智能技術的入侵正改變知識、技能與勞動力的市場價值，進而影響人類的學習、活動與工作方式。隨著工程技術人才被越來越多的機器包圍，結構化工作被機器取代，工程技術人才應提升自身技能至更高級的認知領域。而掌握領導力、情感技能和創新思維等高級認知技術，能使工程技術人才在機器叢林中發揮掌控全局的作用。

全方位、多舉措推進人才培養路徑創新

新工業革命帶來的深刻變革對人才培養的素質結構和技能要求提出了新需求，但目前金磚國家新工業革命領域人才培養存在諸多瓶頸。例如，人才培養目標單一、教學內容滯后、教學模式僵化等現實問題，制約著新工業革命領域學科和專業建設的高質量發展，難以適應與滿足新工業革命和社會轉型升級發展的需要，呼應了新工業革命領域人才培養變革的新訴求及金磚國家突破人才培養重圍面臨的新局面。可見，全方位、多舉措推進新工業革命領域人才培養與合作機制創新，已是當務之急。

一是建構跨學科交叉的人才培養體系。首先，設定多層次和多類型的人才培養目標。全球智能制造由“數字化制造”“數字化網絡化制造”到“數字化網絡化智能化制造”三個階段在全球并行推進、融合發展。針對金磚國家新工業革命領域產業發展水平差異較大的情況，應在人才培養目標設定上體現多層次、多類型的定位及綜合化的特征。其次，設計多學科交叉融合的培養內容。新工業革命態勢下，以智能制造為核心的顛覆性變革要求人才具備跨行業、跨學科的知識、能力與素質儲備，成為面向新工業革命的創新者和引領者。對培養內容進行動態調整，實現工科與工科、工科與理科、人文社會學科之間的交叉融合。再次，探索開放多元的人才培養路徑。以校企協同育人為基礎，在教學過程中實現從“越界”到“跨界”、從“配合”到“融合”、從“一元”到“多元”、從“協助”到“協同”的產教融合。同時，搭建多學科多專業勾連、多主體參與的開放式培養平臺，健全校企雙向交流機制，以項目銜接產業鏈與教育鏈。

二是創新新工業革命領域人才培養模式。首先，構建多元主體協同育人機制。與人才培養相關組織機構深度融合，對接政府、企業、行業協會等人才培養主體的教育理念、人才標準、知識系統以及相關輔助資源，建立“政產學研用”多元主體協同育人機制，實現人才培養機構與其他多元主體知識生產的一體化及人才培養的協同化。其次，實現人才培養全鏈條協同發展。從人才培養的目標定位、方案的制定實施、課程體系的構建，到培養模式的創新，再到課堂與實踐教學的體系化、協同化，以及學生的就業創業和社會評價等，深刻把握新工業革命的時代需求與產業特點，進行系統化的統籌推進和銜接互動。再次，搭建教學、培訓、研發一體的創新創業平臺。以實習基地和實驗室為基礎，建立教學、科研、生產三結合的基地或聯合體；建設企業實踐實訓基地，鼓勵教師參與課程實驗室建設、模擬實訓、項目課程開發；通過項目課程、項目孵化等方式，開發各類資源高度共享的學生課外科研平臺，并構建專業實踐實訓平臺，形成校內外聯動的復合性、一貫性教學資源體系，著力培養學生的實踐能力和創新精神。

三是創建體現產業和技術創新的課程體系。首先，貫通課程體系與產業實踐。圍繞人才培養目標，以產業鏈核心要素尤其是智能制造技術崗位的能力和素質為標準，針對不同能力培養要求打造專業基礎課程、專業核心課程、專業專研課程、工程實踐課程等課程模塊。在實踐環節，注重工程素養、產業技能、創新意識的培養與應用，形成與生產環節相銜接、貫通具體專業方向的綜合性實訓課程體系。其次，加快課程建設智能化。以智能制造發展為動力，促進課程智能化建設。以“智慧點”替代“知識點”，注重AR、VR、MR等新技術與產業、工程實踐深度融合，建設虛擬工廠、虛擬仿真實驗室等智能體驗中心。以數字技術為媒介，建設案例教學數據庫、虛擬仿真實驗教學項目庫等數字課程。在豐富的智能化、數字化課程資源運用過程中，讓學生獲得真實智造情境學習體驗，提高教學效能與質量。

四是加強金磚國家新工業革命領域人才培養合作。2023年8月，金磚國家領導人第十五次會晤實現金磚國家“擴容”，阿根廷、埃及、埃塞俄比亞、伊朗、沙特阿拉伯、阿聯酋獲邀加入金磚國家合作機制，新工業革命領域人才培養合作更為緊迫。首先，建構從金磚國家合作框架到實施指南的一體化政策體系。以《金磚國家領導人第十五次會晤約翰內斯堡宣言》（簡稱“宣言”）為行動綱要，構架全面系統的人才合作制度性政策框架。其次，健全金磚國家新工業革命人才培養戰略與保障機制。完善人才培養合作機制頂層設計，明確合作方向、目標和任務；在政策領域，通過政策協商等方式打破金磚各國在技術、知識產權、經貿等領域的壁壘，制定相關政策和法規，促進人才國際流動；在技術領域，通過建立共享技術研發平臺等方式，加強金磚國家技術創新合作，推動技術要素流動及配置優化；在產業領域，通過建立金磚聯合產業基金等方式，推動金磚國家新興產業鏈的優化和協同發展。再次，以宣言為引領，創辦金磚創新學院，統籌高等教育合作、職業教育及專題性高端人才培訓交流，夯實金磚國家人才培養合作基礎；在金磚創新基地基礎上，打通金磚人才培養與合作生態鏈，有效整合高校中外合作、金磚職教聯盟、高端人才培養專題等載體的相關資源。最后，建立金磚國家新工業革命領域人才交流學習共享機制。以中國大學MOOC及智慧云課堂和愛課程，巴西Veduca，俄羅斯Yandex.Obrazovanie，印度BYJU’S、Unacademy，南非GetSmarter等各國在線教育平臺為基礎，建設金磚國家間共享在線教育平臺，提供在線教育交流渠道，實現各國新工業革命領域資源共享；建立金磚國家新工業革命領域技術研發平臺，與現有金磚國家技術轉移平臺形成互補，促進企業與人才培養單位互動；以促進各國高校、科研機構與企業聯合進行技術開發為目標，設立合作實驗室、孵化器，定期組織各國專家及企業高管進行知識分享與交流；創建多渠道人才招聘發布平臺，實現金磚國家新工業革命領域的人才資源交流共享。（作者 羅昌智系大連藝術學院文化藝術管理學院院長、教授。本文為中國[福建廈門]金磚國家新工業革命伙伴關系創新基地委托項目“金磚國家新工業革命領域人才培養需求調查及培養方式研究”中期成果）

來源：《神州學人》（2024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