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英國偉大的教育理論家、數學家懷特海出版了《教育的目的》一書。懷特海的《教育的目的》是一本論文集，涵蓋多個主題，只有一篇論文討論了書名中的主題——教育的目的。而這本《再論教育目的》則是英國當代著名哲學家約翰·懷特系統探討教育目的之專著。這本書是目前第一本集中探討“教育目的”這一主題的著述。本書從教育哲學的角度出發，既有對不同理論派別對教育目的之看法的精彩解析，亦有對學校教育之目的、不同教育目的彼此如何關聯的豐富論述。

約翰·懷特教授在書中指出，教育目的是極其重要的，最迫切的任務是發現哪些目的最為人們所接受。閱讀本書，如同跟隨一位分析哲學大師，開啟一場反思性學習與修煉之旅。

教育目的是什么

作者在書中試著勾畫出教育目的之全貌：教育目的有哪些？各種教育目的優先考慮什么？它們間相互關系如何？教育的目的應該是什么？

書中，作者盡量囊括目前教育界關于教育目的的主要觀點：教育的目的是增長理解（或知識、推理、思維）能力；幫助學生充分發揮自己的潛能；有人將個性或個人自主當作頭等重要的事；全面發展，相信動腦與動手均衡發展，藝術與科學均衡發展；在專長上出類拔萃；教育應該為社會培養有讀寫能力和計算能力的勞動力；培養能參與民主生活的有才智的人；有的強調藝術與文化；有的則強調道德品質……教育目的數不勝數。

自古以來，為知識本身而追求知識始終是一個神圣的教育目的，從亞里士多德到黑格爾再到杜威，一脈相承。而懷特海對“教育目的”有自己獨到的看法，他認為，教育是教人掌握如何運用知識的藝術。他認為單純傳授知識并不是教育的目標，知識本身也不是學習的第一目標，而獲取知識的方法才是教育的目的。教育要使知識充滿活力，鮮活的知識才有生命力，所以懷特海極力反對純粹知識教育。他認為教育應該是一種充滿文化精神、浸透了濃厚文化氣息的專業知識教育，教育是為了激發和引導學生走上自我發展之路，讓孩子感受到發現世界的喜悅。教育的全部目的就是使人具有活躍的智慧。

在以學生為中心的教育發展時代，“教育應該增進受教育者的福祉”這一觀點更為社會所普遍認同。本書在第3章中對此有詳細解讀。

社會本位與教育目的之沖突

教育離不開經濟與政治。教育制度在一定程度上被人們特別是政治家作為維護或改善國民經濟生活的一種手段，教育的目的是為社會各部門提供所需要的具備恰當資格、能力和態度的勞動者。以學生為中心的教育則擴大了學生的視野，讓學生成為命運的主人，但以經濟為中心的教育卻很可能限制學生的前程，將他們修剪成最適應他們職業角色的樣子。這種沖突在后工業時代可能變得非常尖銳。

教育離不開社會，以學生為中心的教育，盡管道德教育目的沒有被忽視，但在教育理論和教育實踐中，追求知識往往占有主導地位。對此作者用了大量篇幅加以闡釋，并把道德自主的觀點引入經濟和政治領域，進而引出以公民素養為教育目的。

如此之多的“目的”清單，如何將它們有機聯系？作者主張，經濟目的必須服從道德目的和以學生為中心的目的，以學生為中心的目的應該加以擴展，使學生能夠認識到自己的福祉在于有道德地生活。教育的中心目的應該是使學生成為道德自主的人。

教育目的與教育之間的關系

教育目的歷來是教育論中爭議最大的論題，又是教育實踐價值導向的核心問題。作為教育工作者有必要對紛繁復雜的教育目的論作一概覽。

首先要弄清教育目的與教育之間的關系。要了解教育目的，就要知道教育是什么，一個人如果不懂教育是什么，就無法談論教育目的。反之，如果不對教育目的進行詳盡討論，就無法成功發現教育是什么。

怎樣給教育下定義？如果僅從概念分析入手，非常容易陷于無休止的爭論。有鑒于此，作者沒有借助概念分析進入主題，而是采用直接討論方法來表達關于教育目的的諸多看法。不管是哪種教育目的看法，都會引發爭論，無論社會上有多少爭論，教育工作者最迫切的任務是發現哪些目的最為人們普遍接受。

鑒于教育目的紛繁復雜，在制定教育目的時，我們只能指出一個總的方向，就像北極星一樣。落實教育目的時，必須整體把握，實事求是，因時、因地、因校制宜。

實現教育目的是有條件的

教育目的之實現取決于各種必要條件。最明顯的是學生必須具備某種能力和品質，但也需要其他條件。只有當生活溫飽不愁，所有人都有充足的物質保障、衛生和教育服務、良好的工作條件、休閑機會時，這一目的才可能實現。

當具備了充分的社會經濟條件后，哪些教育手段能夠促進這些目標實現？答案之一是整個社會的風氣。當社會風氣與教育目的相一致時，教育目的才會達成。答案之二是校園風氣和學校課程。當一所學校的教師隊伍在教育目的上達成一致并齊心協力為之奮斗時，當課程內容不脫離教育目的時，學校就更容易實現其教育目的。

這是一部系統闡述教育目的的哲學著作，作者以客觀視角梳理并探討“教育目的”。閱讀這本書，筆者建議先“觀其大略”后“求其甚解”。以“大略”為基礎，你不僅能了解世界上最有影響力的教育目的論派別之主要觀點的來龍去脈，還可以領略約翰·懷特這位高明的分析哲學大師對各種教育目的論觀點精巧的分析，這對于提升讀者的教育理論修養大有裨益。

（作者系天津市天津中學高級教師）

《中國教育報》2023年06月07日第10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