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加速迭代，人類社會正迎來人機協同、跨界融合、共創分享的智能時代。共青團中央發布的《第6次中國未成年人互聯網使用情況調查報告》顯示，2023年我國未成年網民規模上升至1.96億，未成年人互聯網普及率達97.3%。互聯網深度融入未成年人日常生活，智能手機等電子產品已成為未成年人必需品。

　　在這一背景下，如何將教育教學與新技術深度融合，培養中小學生正確的價值觀、倫理觀和科技觀，使其善用信息技術提升自我、學有所成，服務于強國建設，成為中小學德育工作面臨的重要課題。這不僅關系到個體的成長發展、學校教育的育人成效，更關乎國家和民族的未來。

　　樹立具身交互的德育理念

　　在算法推薦、虛擬社交等數字環境下，通過知識傳授和行為規范以實現價值傳導的德育范式正遭遇挑戰。認知科學研究表明，數字環境中的青少年認知具備具身性，如通過虛擬現實交互形成沉浸式體驗記憶，對道德概念的理解更依賴情境化、體驗化的意義建構。

　　單向灌輸式的德育難以激發學生的認同感和共情力，因此需要基于學生個體實際，轉向有效對話和全情互動。當下的中小學德育要樹立具身互動理念，轉向基于學生實際、可視化、互動性強的德育范式，采用中小學生習慣和熟悉的方式，于無聲處做好價值引領，深化學生對自我和學習的認知、對未來的想象以及對諸多問題的理解，幫助學生學會關心他人、關心社會、培育學生的家國情懷。

　　學校要以人工智能技術為媒介，將德育貫穿各學科體系、教學體系、教材體系、管理體系，與智育、體育、美育、勞動教育深度融合，形成全員全程全方位育人格局。

　　融入數字倫理與科技文明

　　人工智能催生的新型倫理問題，倒逼德育內容體系的結構性升級。隨著深度偽造技術可篡改視頻證據、算法偏見導致招聘歧視、元宇宙社交引發身份認同危機，誠實守信、公平正義等價值理念迫切需要結合數字時代特征進行詮釋和強化。

　　人工智能時代，中小學德育要實現內容上的三重拓展。一是技術倫理教育，即開設“算法與責任”專題課程，讓學生理解數據隱私保護、遵守互聯網法律法規等。二是數字素養教育，即針對未成年人網絡行為特征，構建包含信息甄別能力、虛擬身份管理、網絡共情培養、防止網絡成癮等的素養教育體系。三是科技人文教育，即通過人工智能與人類命運的主題研討，引導學生思考技術發展的人文邊界，培養“技術為器、人文為魂”的科技觀，堅定讓機器為人類造福的信念。

　　這些內容，本質上是使中小學德育從傳統的社會規范傳遞向當下的科技文明價值建構維度拓展，最終服務于培養具備技術批判意識的數字公民這一目標。

　　重構技術賦能的德育生態

　　人工智能對德育方法論的革新，促使學校突破傳統的“課堂講授+實踐活動”二元模式，構建虛實融合、精準適配、深度互動的新生態。學習科學研究表明，人工智能驅動的個性化德育干預，使學生產生情感上、體驗上的深度聯結，進而有效提升教育教學效果。

　　一方面，學校要善于利用教育大數據構建學生的“道德發展畫像”，通過情感計算技術分析學生在討論區發言的語義情感傾向，例如對校園欺凌、志愿服務等話題的共情指數，可形成多維度的德育需求分析。另一方面，學習要借助沉浸式德育的場景創新，使德育突破時空限制。例如，在進行紅色主題教育時，學生通過虛擬現實設備“親歷”抗日戰爭的硝煙場景，在身臨其境中激發愛國情感。

　　這種“數據驅動—場景沉浸—智能引導”的三維模式，使傳統德育擺脫了枯燥乏味的窠臼，重塑了德育的時空邊界和干預精度，同時克服了以往重結果輕過程、重行為輕心理的局限，真正實現從重塑認知到情感共鳴再到行為改進的方式創新。

　　守護德育工作的情感溫度

　　人工智能時代的德育革新并非技術的簡單疊加，而是涉及教育理念、制度、文化的系統性變革，需要教師從道德知識傳授者轉變為德育生態協調者，從精神品德的塑造者轉變為價值體系的引領者。雖然人工智能為教師的教育教學工作提供了助力，但師生互動和協作是教育教學活動中不可或缺的環節。換言之，教師不會被人工智能替代。

　　學校需要基于學生使用信息技術的現實，通過系統培訓切實提升教師的數字素養、倫理判斷能力和人機協同教學能力，使教師能夠真正促進學生思維上的進階、智慧上的啟迪、潛能上的喚醒，全面提升教育藝術和育人能力。教師需要牢記教育的目標和使命，守護教育的情感溫度和人文情懷，將技術道德、技術倫理與技術思維融入教學現場或德育場景，提高德育工作的精度、準度和效度。

　　人工智能時代的中小學德育范式革新，本質上是教育在技術文明浪潮中對“培養什么人、怎樣培養人、為誰培養人”這一教育根本問題的回應。概言之，理念轉型的核心在于全情互動，內容轉型必須實現技術倫理、數字素養、科技人文的拓展，方法轉型則要構建虛實融合、精準適配、深度互動生態，并注重提高教師人工智能素養、深化教師育人引領作用。無論技術浪潮如何翻涌，德育的核心使命都不會改變，始終致力于培養全面發展的人。德育范式革新通過技術賦能回歸教育本質，通過價值引領提高學生對人工智能時代的適應性，使學生既掌握技術工具又擁有人文精神。

　　（作者系山東省濱州市教育科學研究院副教授）

《中國教育報》2025年08月02日 第0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