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省紹興諸暨市，安華鎮紅橋村幼兒園利用園門口的樟樹林，開展自然教育探玩課程；紹興市柯橋區，馬鞍中心幼兒園的孩子們興致勃勃地拿著漁網在園內的小池塘捕魚……

這一幀幀生機盎然的畫面，正在紹興市農村園徐徐鋪開。近年來，紹興市為突破農村學前教育發展瓶頸，推出《紹興市農村幼兒園提質二十條》（以下簡稱“提質二十條”），對農村園辦園條件、園務管理、隊伍建設、保教質量等設計科學評定指標并納入考核。寥寥幾筆，卻濃墨重彩地勾勒出振興農村園的新畫卷。

謀劃之筆

讓農村園使勁“跳一跳”

隨著紹興市城鎮化進程不斷加快，“城鄉擠、農村空”現象突出，農村園面臨園舍差、教師缺、孩子少的困境。農村園走弱，引起了紹興教育人的關注。

破解“村園弱”的謀劃之筆在2018年開始勾勒。這一年，紹興市教育局啟動“提質二十條”相關工作。以當時的《浙江省幼兒園等級評定標準》中省二級園評定指標為藍本，紹興市成立專家團隊，先后10多次對46條指標逐條研究。針對農村園園舍條件不達標、師資力量不強、內涵建設不夠等堵點，紹興市梳理歸納出二級指標20條。

這些指標不僅細致而且針對性強，需要農村園使勁“跳一跳”才能夠著。比如，“提質二十條”在教師隊伍等關鍵指標上提出，“教師培訓經費按公辦園不少于10%的日常公用經費、民辦園不少于5%的日常公用經費落實”“每位教師每年至少參加1次縣級及以上專業發展培訓”；針對教師配備不足，要求“每個班級配備2名教師1名保育員”，均比浙江省二級園要求高。

紹興市還為農村園劃下了“紅線”，對在園舍安全、師德師風等5項指標上不達標的農村園，實行一票否決制。

“提質二十條”于2020年正式下發，明確275所農村園為實施范圍。東風來，辦好農村園的熱潮涌起。

越城區教體局學前辦主任王雅莉仔細看完“提質二十條”后，欣喜于它對農村園辦園條件、保教質量等有明晰的分層標準，針對農村園的內在短板提出了破解之道。

“‘提質二十條’的考核評比跟省等級幼兒園評選標準同向而行，讓我們明確了階段性的努力和發展方向。”柯橋區馬鞍中心幼兒園園長莫小芳發現，下屬園的園長們“快馬加鞭不下鞍”，正按照文件指標規劃辦園方向。

執行之筆

因地制宜“啃硬骨”

回想前幾年對農村園發展狀況的調研，上虞區教體局學前辦主任夏偉忠記憶猶新：“低、小、散”的農村園廣泛存在，一些農村園不僅園舍小、設施差，甚至要求孩子“坐住、看電視”，“這么差的幼兒園，怎么帶好孩子”？

“提質二十條”恰逢其時，給上虞區提供了一份詳細的指導方案。該區結合區情做好“加減法”：加快公辦園擴容增位，陸續新建、擴建17所公辦園，鼓勵“低小散”的民辦園要么提檔升級，要么將部分幼兒園轉型為中心園分園。關停無法提升辦園標準的民辦園，并給予財政補貼。這套“組合拳”下來，上虞區農村園普惠率由80%升至93%，優質園覆蓋率達到85%。

而在紹興全市，各縣（市）區同樣對標對表做好“加減法”，極大改善了農村園條件。

“辦園條件”是“提質二十條”規劃的重點，農村園隊伍建設則是一塊更難啃的硬骨頭。

為提高教師待遇，自2022年起，嵊州市加強幼兒園保教人員配備力度，實現在編教師基本工資待遇、年終獎等與義務教育階段教師相同。紹興市6個縣（市）區均實現了在保證幼兒園自聘專任教師進修培訓、職稱評定、資格認定、評比表彰方面與在編教師享有同等待遇的前提下，全面落實“五險一金”，全域實現公辦自聘教師工資收入達在編教師的75%。其中，柯橋區對公辦園勞動合同制教師待遇，按照當年公辦園在編教師平均工資水平作同幅度調整，每年增加財政支出超1700萬元。

如何提升教師素質？諸暨市教體局副局長詹曉春表示，該市依托“長三角一體化”發展政策支持，委托北師大、復旦大學等，開展未來園長、名教師、教育高端人才定制培養，定期組織保健、保育、食堂和安保人員培訓，著力提升從業隊伍整體能力。

“為落實‘提質二十條’，各縣（市）區要因地制宜設計很多舉措，扎實推進農村園提檔升級。”紹興市教育局學前辦主任陶瓊表示，城鄉幼兒園的差距主要在園舍條件、師資待遇和課程內涵發展方面，“提質二十條”定下各縣（市）區農村學前教育每年的目標任務，每條都達標才能通過考核。

助推之筆

“優共體”碰出火花

“悶頭辦不出鄉村好園。”陶瓊認為，要讓“提質二十條”更好落地，不僅要靠資金，更要對農村園理念、管理、教學進行重塑，為提檔升級注入“活水”。

紹興市元培幼兒園是省一級園，而東浦街道強頭幼兒園是一所新建農村園。2022年6月，兩所園結成對子，串起“教師發展線”。借助元培幼兒園的信息技術優勢，兩所園開展師徒結對、教師信息技術專題研討等活動，強頭幼兒園教師水平得到極大提升。兩所園還根據需求安排人員到對方幼兒園指導或跟崗，并建立長期線上交流通道。機制創新帶來了辦園質量“蝶變”，強頭幼兒園成功創建浙江省二級園。

紹興市推進“城鄉1+1”優質共同體，讓一所城區園同一所農村園結成對子，實現園務管理、師資培育、課程建設及園所文化等方面的共同成長與優質發展。目前，“優共體”建設已在全市鋪開。如越城區、上虞區的城鄉幼兒園盤點雙方地域、自然資源優勢，以園本課程建設與開發為主推手，共同分享優質教育資源。

除了從城市名園中汲取智慧，紹興市還引導各地農村園將目光投向所在的村鎮（社區），打造“園—村（社區）1+1”優共體，匯聚資源以為己用。

“哇，甘蔗比我都高啦！”諸暨市安華中心幼兒園的孩子們看著自己春天種下的甘蔗苗長得挺拔高大，心里美滋滋的。今年，該園和諸暨市豐江周村達成共同體合作意向，該村將4畝甘蔗園交給幼兒園。從此，甘蔗園成了孩子們的樂園，也成了該園設計課程、開展研學的基地。

考評之筆

杠桿撬動助落實

政策能否落實好，關鍵在評價杠桿的使用。

2021年起，紹興市教育局連續3年組織開展“提質二十條”評估工作，市縣兩級建立聯動考核機制，考核結果與縣對幼兒園的考核、獎補掛鉤，并且將評估結果納入市對縣的事業考核。“‘提質二十條’的考核同紹興市對縣（市）區的年度教育業績考核掛鉤，倒逼各縣（市）區聚力提升農村園質量。”陶瓊認為，考核是一個硬抓手，促進各級政府重視對農村園的財政投入、師資配備。

每年的考評采取數字化手段，紹興市建立全市農村園質量提升評估系統，系統涵蓋專家信息庫、農村園信息庫，系統模塊貫穿評估各環節。上半年幼兒園對照指標自評，之后縣（市）區組織對區域內每一所農村園專項督評，紹興市教育局再對全市所有農村園抽樣復核，形成評估閉環。確定抽查對象時，紹興市教育局對底部幼兒園重點評估與追蹤督查，對得分持續較低的薄弱園作關停、撤并處理。

各地根據市縣兩級評估結果抓好問題整改。柯橋區要求各鎮（街）中心園每月上報進度，完成情況列入幼兒園崗位目標責任制考核。在這個過程中，全區農村園質量整體提升。2023年市級抽查評估，柯橋區抽查的5所農村園全部達到“良好”以上。

從堵點出發，紹興市為農村園找到突圍路徑。從2020年到2022年，紹興市農村園省二級及以上優質園占比從48.95%提升到59.77%。農村園變優，讓諸暨市安華鎮副鎮長陳玉蘭倍感欣慰，不僅鎮上家長滿意了，城里一些家長也想把孩子送回來，覺得孩子在家門口能“吃好、學好、玩好”。

紹興市還將繼續以奮進之筆勾勒城鄉學前教育共富畫卷。按照“提質二十條”的規劃，到2025年，紹興市在省二級及以上優質園就讀的農村幼兒占比將達85%。紹興市教育局分管學前教育副局長楊濤表示：“紹興全市6個區、縣（市）全部通過國家學前教育普及普惠縣省級評估，下一階段，我們會繼續依托‘提質二十條’，為全市農村幼兒提供更優質的學前教育。”

《中國教育報》2023年12月03日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