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蘭教育學家格雷厄姆·納托爾的《學習者的隱秘生活：讓課堂學習看得見》（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一書可以幫助我們糾正一直以來存在的對教學與學習理解，乃至對評價的認知偏頗。誠如譯者宋其輝老師在譯者序中所言，作者在這本書里為我們展示了學生學習的過程，包括公開的和私下的，同時闡明了學生在課堂上學習新概念的過程，以及誤解是如何產生的。

格雷厄姆·納托爾認為，“我們目前所經歷的教育體系并不是為了有效教學而建立的”。他在書中指出，有效教學的標準和特征有四個原則：學生在做中學、社交關系決定學習、有效的活動必須圍繞重大問題進行設計、有效的活動由學生自己管理。我以為這四個原則至少三個強調的都是同儕關系對學生學習的影響。

第一個原則強調學生通過實際參與和親身體驗來學習。教師應該設計具有實踐性質的學習活動，讓學生能夠將課堂內容與他們自己的實際經驗和興趣聯系起來。這樣可以增加學生的參與度和動力，促進對知識的深層理解。

第二個原則指出，學習不只是個人的事情，還受到社交環境和同伴關系的影響。教師需要了解學生之間的社交關系，包括朋友關系、地位和排斥等，以便能夠創造一個良好的學習環境，促進合作和互動。“長期有效的教學需要與同伴文化合作。因此，教師需要知道誰和誰是朋友，誰喜歡誰，誰有地位，誰被排擠。他們還需要了解將學生關系維系在一起的關于音樂、服裝、課程、學習、合作等的信仰和文化。”

第三個原則要求教學活動圍繞著重大問題或現實生活中的挑戰進行設計。這樣的設計可以使學習與學生的生活和興趣聯系起來，提高學習的意義和實用性。通過解決現實問題，學生能夠更好地理解和應用所學的知識。

第四個原則強調學生的自主性和自我管理能力。教師應該鼓勵學生主動參與學習活動的規劃和組織，使學生能夠逐漸內化學習過程，使其成為他們自己的思維方式和學習習慣的一部分。這樣可以培養學生的自主學習能力和批判性思維能力。

與此相關，作者認為課堂有三個世界。首先是教師看到并管理的公共世界。這個世界是由教師設計和管理的，學生在這個世界中遵循公共規則和課堂約定俗成的規則。教師在這個世界中設定學習活動和日常安排，學生按照教師的要求完成任務，包括參與全班或小組討論以及與教師進行一對一的談話等。這個世界中的活動是“依賴于教師管理的活動”，納托爾講道，“如果學生沒有從教師管理的活動中獲得該概念的體驗，這個概念就沒有學過”。

其次是同伴關系持續發展的半私人世界。“這是一個由學生確立和維持其社會角色與地位的世界。它有自己約定俗成的規則，學生在參與教師的公共世界時會敏銳地意識到這些規則。違反同伴規則可能比違反教師制定的規則后果更嚴重。”在這個世界中，學生之間形成的同伴關系在課堂內外都持續發展，小團體形成并進行自己的活動，這些活動通常是成年人無法察覺的。在半私人世界，學生的體驗主要來自同伴之間的自發對話。

最后是學生心靈的私人世界。“這是學生的知識與信念變化和成長的地方；在這個世界，自我信念和態度會發生影響；在這個世界，個人思維和學習會發生。這個世界貫穿于學生生活的方方面面，將家庭生活帶入學校和操場，并將學校生活帶回家庭。”在私人世界，學生可以自主地設計關鍵學習活動和使用資源，自我生成學習體驗。

現實的問題是，我們對“教學關系是人與人的關系”不僅研究不夠，甚至很少關注，尤其是對“同儕影響”缺乏研究，所以總是在教學關系上出現由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的傾向，憑直覺高呼教師第一或學生第一；或者在教師中心還是學生中心上糾纏，很少去研究學習究竟是怎么發生的，也很少去研究如何讓課堂學習看得見。讀讀這本書，或許會對我們固有的認知帶來沖擊。

（作者系江蘇省中學語文特級教師）

《中國教育報》2024年03月20日第10版